汪国真走了。朋友圈里尽是对青春的追忆,尽是年少时懵懂美好的追记,也有许多对汪国真的不屑一顾。追忆也好,蔑视也罢,汪国真已经走了。
即便说诗人远行,也会引起口水战。然而,汪国真到底是写过诗的,非但写过诗,还是当代中国诗歌发行量第一的诗作者,是几乎难以复制的记录,是一段传奇的文化现象。也许在许多人的心中,汪国真比不过海子、比不过西川、比不过北岛,他可能比不上许多念不上名字的诗人,但汪国真的印记却依然刻在许多人关于青春的那段历史中。这对于“90后”、“00后”来说也许是遥远的故事,他们的青春是韩寒、郭敬明,也许是更近的“EXO组合”,但汪国真之于“60后”、“70后”,却几乎难以回避。
我得坦诚,读汪国真是高小、初中时的往事了。那是一个用庞中华字体抄写汪国真诗句的岁月,为了练习硬笔书法,为了展示纯情般的美好,汪国真的诗歌确然是读过的。“既然选择了远方/便只顾风雨兼程”、“生活里不能没有笑声/没有笑声的世界该是多么寂寞/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对生活的热爱/我微笑着走向火热的生活”、“没有比脚更长的路/没有比人更高的山”……这些诗句是当年的心灵鸡汤,是在山沟沟里读书少年的励志警句。虽然后来咱们很高大上地读了哈耶克、罗尔斯、韦伯、洛克,但汪国真之于青春的故事,是一段无法抹去的历史。恰如和菜头所言:今天喝上了勃艮第的酒,也没有必要为当年喝流水线上的可乐而羞愧吧?
批评也好,赞美也罢,汪国真就在那里,横亘在上世纪90年代的文学史中。批评者把汪国真的诗歌当作是心灵鸡汤,但白居易的诗歌也曾经是唐朝的心灵鸡汤。一个社会既要有仰望星空的哲学家、思想家,也不妨允许《故事会》、《知音》、汪国真的诗、余秋雨《文化苦旅》的存在。社会是多元的,不同的阶层、不同的年纪、不同的阅历有不同的人文追求。苦读艰深难懂的大部头,与悦读平白简单的心灵鸡汤,也都是选择的自由。你读什么,或者不读什么,又有什么关系?
流行文学与流行音乐一样,都是文学、音乐之一种。小众文学、小众音乐常常行走艰难,路虽然是难的,却也是自我选择的结果。既然不想妥协于现实,就必须接受现实生活的苦楚,而不能如祥林嫂般四处抱怨现实的不公。梵高也曾是苦楚的,一辈子穷困潦倒,以他的才华,他也可以选择媚俗而成就现实的富足,但他没有媚俗,离世后才得尊荣,这是他的选择。毕加索是富裕的,他的画作在生前便被卢浮宫收藏,但世间又能有几个人如毕加索这般幸运?可大多数的人不愿意当梵高,而想当现实中名利双收、死后还有崇高地位的毕加索,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,却也是很不容易达到的。
若不是汪国真的离开,也许新一代的青年人再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他。“那些早已忘怀的章句,犹如我们一去不复返的青涩年华”。你选择什么,便会面对什么。不同的人生旅程,总是会有不同的选择给予你。汪国真、小虎队,是许多人青春的记忆,而当下,关于青春的选择已琳琅满目,这是历史的不同。尊重历史,做好选择,也就对了.